法鼓山舊金山分會在九月邀請紐約東初禪寺暨象岡道場住持果醒法師，開講「無我：誰善行解脫」、「生死之中無生死」，及佛學班「十二因緣」課程，並帶領雙語禪一，貫穿這一連串活動的主題，即為「無我」。

果醒法師深入淺出的解釋「無我」，認為具有見聞覺知功能的真心，一旦有了無明妄念，即出現「能」、「所」，導致正報與依報的錯誤區分，而生出「我」與「非我」的分別。事實上，「我」與「非我」的一切現象都是幻象。法師以黑暗中點燃線香快速繞圈為例，講解黑暗中所見的明亮火光圓圈，其實是視覺暫留而形成的幻象。就如同這火光圓圈，世界上的一切，事實上並不存在。累世累劫經歷過的事，都會被「錄影存檔」放在「雲端」。當我們想起一件事或一個人時，是從「雲端」提取片段（這就是取相）。例如桌上的瓷杯，就是我們不斷「取相」而造成的堅固色身。大家都覺得看到相同形狀與顏色的杯子，是因為我們有共業。這個例子讓我想到，今年年初果谷菩薩的英文禪修講演時，有一些史丹福大學的哲學學者來參加，其中有人問果谷菩薩，「難道我們所見所在的地球不是真實存在的嗎？」當時果谷菩薩以一般學者較能接受的說法(self-construct)來回答。上過果醒法師的「無我」課程之後，我更了解佛教對真實與虛幻的觀點，而且「理論上」可以同意地球不是真實存在，但「實際上」（或習慣上）就需要多練習了！　

若要實證「無我」，可由「不取相」開始練習。許多圓通法門都與不取相有關。禪修也是體驗「無我」的好方法。因此我參加了果醒法師主持的禪一。禪一當天的下午有三支香的禪坐。坐完第一支香後，果醒法師開示，講到昏沉、妄想與腿痛，都是我有的問題，讓我一方面覺得很慚愧，另一方面很懊惱：為什麼要跟自己過不去，來參加禪一的活動？法師提到，腳痛或不痛，應該平等看待，好的不喜歡，壞的不討厭，照單全收，「甘願」接受。腳真的很痛很麻，但我決定下一支香時絕對不把腿亂動或豎起來。反正一支香只有30分鐘，痛就讓它去痛吧！雖然這樣想，但是坐上蒲團的那一刻，真正感覺和自己的搏鬥又要開始，各種情緒頓時湧上心頭：害怕、焦慮、排拒、後悔、無可奈何、不想認輸、討厭右腳（因為只有右腳會痛）、鼓勵自己既來之則安之……等等。一閉上眼睛，眼淚就流下來了。師兄師姐示範上座時，都會先向蒲團一拜。當時不了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此時才知道蒲團就是發現和對抗自己習性的地方，是修行的戰場，充滿各種可能性，自然值得尊重感恩。

蒲團上流淚的感覺很不同，並不傷心，也不想控制它，反正情緒來了也會過去，就讓它四管齊下的流吧！與其說是流淚，不如說是讓前述那些妄念一起流逝的過程。流淚的時候，右腿什麼感覺都沒有，不痛也不麻。它應該還在那裡痛，只是不關心它痛不痛，竟然就不會痛！讓人流淚的妄念漸平息後，果然腳就立刻痛了。打坐時的腳痛，讓我想到平日繞伊莉莎白湖跑步的經驗。如果一直想還有多遠，就會很難熬，不如注意自己的呼吸，呼吸進出時想阿彌陀佛一，阿彌陀佛二，阿彌陀佛三地數數，不一會就跑完了。於是開始企圖注意呼吸數息。可是，卻不像跑步時那般地有效，因為跑步時腳可以動，有湖光山色可以看，微風可以緩解燥熱，觀看路人的樣子可解無聊。禪坐對第一次打坐的人而言是減法，身體不動、腦筋不動，要經過很多的挑戰，未來才可能會有一點自由的體會。

感謝法鼓山及果醒法師，讓我有機會了解佛教「無我」觀念的概要，並提供體會「無我」的修行機會。雖然我的禪一經驗不如想像，但是以後應該還會鼓起勇氣繼續嘗試禪修的活動吧！

◎文：小紙屑 201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