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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大事關懷」學到的生死大課

距離上一次上「大事關懷」已經一年了,雖然是同樣的主題,感受卻是大不相同。

去年三月,當時的關懷院監院常綽法師來灣區帶領「大事關懷」課程,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法鼓山的生命教育,來上課的動機是想知道法鼓山的佛化奠祭儀式如何進行。在課程中,學習到如何應用佛法的慈悲與智慧,關懷與陪伴需要協助的家庭走過人生最艱難的一程。

當時完全沒有預料到在上完課後的三個月,我與家人就經歷了這一堂生命流逝的生死大課。
六月下旬,原本癌症病情穩定的公公突然陷入昏迷,事出突然,讓全家人措手不及。聽到公公病危的消息,六神無主的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請在臺灣的師姊幫忙聯絡關懷院。

當我與先生匆匆趕回臺灣,公公已在彌留狀態,無法言語。我想到此時是公公最後的機會了,當下鼓起勇氣,握著公公的手,在家人的面前,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對他說:「我請法師來幫您皈依,好不好?」此時公公已經虛弱的睜不開眼睛了,但是他點點頭表示同意,此時,我忍不住掉下眼淚,是悲傷也是高興,感恩佛菩薩的加持,讓公公有機會在臨終前皈依三寶。

常綽法師非常慈悲,第二天就親自到家中為公公皈依,並為公公誦經與開示。我們將法師帶來的西方三聖像放在公公的床頭,將皈依的佛像掛在公公胸前,用佛號聲安定公公的身心,祈求公公能安詳往生。

或許是各方的善緣具足,也或許是迴光返照,公公的狀況逐漸好轉,慢慢地可以進食與説話。在公公清醒的這段期間,家人都陪伴在他的身邊,他最心愛的孫子女也都從國外回來。家人們聼公公說他的故事,也記下他對後輩子孫的祝福。許多多年不見的親友與同事也來探望,公公跟每一個來探望的親友一一道謝。那段時間,除了陪伴,就是盡量滿足公公的願望,希望能減少遺憾。

面對家人的鼓勵與期待,公公表示要再繼續治療,經過與醫生討論,先生決定讓公公以居家安寧代替治療。大約一個月後,公公身體又逐漸虛弱,進食困難,還出現譫妄現象,身心都很痛苦。期間醫院的一位宗教師來家中關懷,提醒公公要放下萬緣,專心念佛,祈求往生淨土。法師告訴公公,只要一心求生西方極樂淨土,臨命終時,阿彌陀佛就會帶著蓮花來接引他,此時公公突然傷心地大哭起來,久久都停不下來----

之後不久公公就住進安寧病房,他的表情平和,但話越來越少,醒著的時候,常常是望著天花板,不發一語,像是陷入沉思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不知是在回顧他的人生,還是這是他與娑婆世界告別的方式,又或許是逐漸開啓内在的力量,準備開始下一段旅程?

八月八日那天,家人和醫護人員圍繞在床邊替公公過父親節。公公拍著手,開心地和大家一起唱歌,透過line和遠在美國的子女視訊,全家人團聚在一起,用擁抱和言語表達對公公的愛與感謝,度過這個感傷又溫馨的節日。幾天後,公公就在睡夢中往生,當時,婆婆正坐在床邊誦《金剛經》,公公就在誦經聲中跟著阿彌陀佛走了。

之前,常綽法師來家中替公公皈依後,就幫忙安排新北市板橋區的悅眾師姊來關懷,近兩個月的期間,悅眾師姊一直和我們保持聯絡,經常迴向祝福公公。公公往生後,大體回到家中,由助念組的師兄姊帶領家人為公公誦念佛號八小時。婆婆因爲悲傷,情緒非常激動,悅眾師姊到房中安慰婆婆。她告訴婆婆,她感應到公公要追隨阿彌陀佛去西方極樂世界的意念很强,一定可以往生善處,這句話不但讓婆婆一下子心開意解,也感到莫大的安慰。

我因爲上過「大事關懷」的課程,和家人提出用法鼓山的佛化奠祭辦理公公的後事,後來因為親族的意見不一,最後還是採用葬儀社安排的佛教葬禮,非常感恩板橋區助念組的師兄姊們仍然前來參加公祭,為公公拈香祝福。

以前,「往生」這個詞對我而言,就只是佛教對死亡的一個説法。經過這一次照顧公公,陪伴公公走完人生最後一段的過程,我體悟到,一般人畏懼死亡,是因爲害怕死亡後的未知世界。佛教以「往生」來看待死亡,代表著這一期生命的結束,正是下一期生命的開始,就如聖嚴師父曾說過:「人生的終點,不是生命的結束,乃是無限的延伸以及圓滿的連續。」學習臨終的功課,永遠不嫌早,這個過程其實是一個「愛己愛人」的功課,我們越早省察,越早覺知,反而讓我們警惕活著的態度,把握人生的方向,當無常來臨時,也能安然放下。

感恩佛菩薩如此慈悲,彷彿冥冥之中讓我先預作準備。當全家人面對突如其來的狀況,慌亂無助時,由於從佛法的教義和在「大事關懷」課學習到的觀念和方法,讓我在照顧和陪伴的過程中一次一次從茫然無助與慌亂中再找到力量,感到心安。
感恩許多認識與不認識的善知識,因爲這份善緣,讓家人有機會親近佛法,認識法鼓山,也學習到這一堂生死大課。


◎文:趙果修20190415
◎圖 : Jean Li 2019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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