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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舊又皺的灰色長衫
編按：聖嚴師父的行誼身教，是四眾弟子最難忘、最珍貴的教誨。
第一位在師父座下剃度出家的果祥法師，
於師父圓寂三週年之際，分享師父的故事，
緬懷師恩同時，也勉勵我們學習師父的精神，傳承師父的慧命。
◎文／釋果祥•繪圖／菊子
二○○五年法鼓山落成後，聖嚴師父曾邀請多年來與師父個人、與法鼓山有特殊因緣的比丘尼法師，上法鼓山走走。
那一天，大多數來賓都穿咖啡色長衫，然而，師父卻穿了一件好舊、好皺的灰色棉布長衫。我們這些弟子議論著：比丘尼法師都穿咖啡色長衫，為什麼師父今天穿灰色長衫？而且皺成那個樣子，也不燙一燙？真是太奇怪了。
聯誼會中，師父一一介紹每位來賓，介紹到四十多年前、為他護關的比丘尼融智法師時，師父說：「我身上穿的這件長衫，是我閉關的時候，融智法師幫我做的，今天，我特別穿出來讓他高興一下。」
這時響起一陣如雷掌聲。掌聲是表示感謝融智法師，還是讚歎師父，我不清楚，但從此以後，每當我穿著皺皺的長衫，就會想起師父那一天穿的長衫，比我穿的還要皺上幾十倍，更懷念師父饒富創意的赤子之心，和格外重恩義的性情。
被打？沒被打？
記憶中，在我出家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只被聖嚴師父打過一次，然而，當時表面上看起來是被打了，其實並沒有真的被打。
那一次，我參加師父在農禪寺主持的禪七。由於身體情況特別，經常三、五分鐘就必須上一次廁所。一炷香半小時，對我來說是非常艱苦的事，每次一敲引磬，就立刻衝出去上廁所。有一回，兩位師兄弟跟我同樣違反了打坐後，必須做完運動才能出堂的規矩，被師父看到了，一起叫到小參室挨罵。
我的情況特殊又不敢說，卻在臉上表現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師父看到了很生氣，從座位上衝過來打我。他的動作那麼快，香板舉得那麼高，把人嚇壞了。
然而，當香板落到我的肩膀時，師父所用的氣力全部收掉，我得到的責打，只是香板輕輕碰到肩膀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內，有這麼大的轉折，令我非常驚訝。如今回憶過往，對師父調教我的辛苦，除了慚愧懺悔，只有感恩再感恩。
床鋪上的石頭
跟隨聖嚴師父出家很久的弟子都聽過，師父在美濃朝元寺閉關期間，有一次剃頭時，發現頭上有幾顆石頭。他想了一下，知道是舍利子。平淡不好神奇的師父，並沒有把石頭留下來。
有一天，師父在清晨醒來後，發現床上有一些石頭。他疑惑想著：我的床鋪很乾淨啊，怎麼會有石頭？他一邊整理床鋪，一邊隨手把石頭丟到窗外。後來才想到，這又是舍利子不請自現。
也許有些人覺得很可惜，這麼特別的東西，師父都沒有保留下來。然而，三年前，師父在圓寂前就清楚交代，他的色身火化之後，不揀取舍利子，更何況是頭上、床上長出來的舍利子呢？
過去曾聽說，有人在讀經時，經本上出現舍利子；也有人在禮拜佛塔時，舍利子從塔頂滾落下來。我們不能迷信科學，說這沒有科學根據，不可能！而是要理性的相信：特殊的宗教現象確實存在。
當然，有舍利子出現是好事，但也不必過度崇拜它、神化它。師父處理自己的舍利子如此淡然，正是要教導我們：我們應該珍惜、學習師父的大悲願心、深智敏慧、精進勇猛和為法忘軀的精神。這是師父傳承自佛陀、歷代高僧大德的法身舍利，我們要傳承的正是這些法寶。
不敢戴帽子
一九八九年，聖嚴師父帶領八十二位四眾弟子，到印度朝禮聖地。當朝聖團到了世尊經常說法的靈鷲山時，剛過正午時分。炎熱的陽光，照得我們滿頭大汗，我只覺得頭昏眼花，幾乎舉步維艱。頭上戴著帽子，手裡還拿著扇子不停搧風，才感到舒服一點。每位團員都戴帽子，只有師父一個人沒戴。一位熱心的居士勸師父保重身體，師父卻說：「在這個地方，我不敢戴帽子！」
天氣如此酷熱難耐，但師父在沒有任何遮蔽下，十分虔敬專注地頂禮世尊，並為團員們開示。師父的雙眉因為到了聖地，內心激動而皺起，眼睛卻更張大、更明亮攝人。
如今，回想起靈鷲山佛說法臺上，一幕一幕師父所表現出來的感動與敬謹，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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