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爭執
夏天裏的一個陰天早晨，正準備要出門辦事，先生從樓上下來問「外面下雨嗎？我聽到滴滴答答的聲音。」我馬上向窗外望去，回說「沒有啊！」先生走到後院察看，進來時又說「我覺得剛才有下雨。」我説「地是乾的，怎麼可能？」就這樣，你一句「有下雨」，我一句「沒有下雨」，我們倆爭吵起來，差一點忘記要出門辦事。當晚，回想白天的爭執，真是慚愧。

常啟法師曾說一動念就是「二」，「二」是有分別心，也就無法看到全面實相。法師在講《維摩經》〈入不二法門品〉時曾提到「行必依理而起，非不二之理則不能有不二之行；非不二之理與行，則不能有不可思議解脫法門。」身處於對立的世界中，做到自心不受影響的自在，就是入「不二」的世界。夫妻之間也會有意見分歧的時候，真的要學習「不動念」，平平靜靜的把自己的想法説出，做到師父説「夫妻是倫理的關係，不是論理的關係」。

平等的回報
認識的一位姊姊為人熱心、大方，每次碰面時都準備好多吃的送給我和家人；有時相約吃飯，也都搶著付帳。因此，我心掛著要如何回報她。但也常常回報她後，她又加碼準備禮物回我。久而久之，我心裏總是罣心著要如何平等的回饋姊姊。

這次聼了《維摩經》課程後，才了解到自己「著相」了。〈文殊師利問疾品〉中提到「於諸眾生若起愛見大悲，即應捨離，所以者何？菩薩斷除客塵煩惱而起大悲。」自己有了「愛見大悲」的心，難怪「慈悲」生不起來，無法廣結善緣。朋友對我好，我要感恩，也要將這份心意去對他人好，不要只執著在如何「平等」回報上。

因果與利他
A生病了，需要到外地治療，幾位A的好朋友相約，輪留去陪他。一次朋友回來分享與A的對話，説A提到「大家可以暫時離開家人，來到這裡休息，努力修行。」當時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心想A為什麼沒説感謝的話而起了疑問。

上了《維摩經》課程後，才知道自己看事常因果混淆、顛倒想。因果會隨著時間流轉，因會消逝，果會轉成因，但我還抓著前「因」不放，執著已逝的「因」，困擾自己。在〈佛國品〉裏，佛告訴寶積菩薩如何成就淨土世界；常啟法師説「心淨佛土淨」的關鍵點是迴向、利他的心。聖嚴師父曾提到他在任何地方或見任何人，心裏想的是對方需要什麼，我能給他什麼利益或希望。A有了朋友的陪伴，同時也以「利他」的心想給陪伴的朋友們收穫滿滿的回家。這真是我要學習啊！

回到初心
大家對遊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呢？
這幾年加州遊民愈來愈多。疫情期間，各城市的遊民現象更加嚴重，每條高速公路的交流道附近或大馬路旁，都看到許多遊民的帳篷和雜物，影響市容整潔。我每次經過這些遊民時，心裏非常同情他們，但也非常害怕接近他們。

常啟法師在講《維摩經》〈觀眾生品〉中天女與舍利弗辯男女身時，我一個念頭「回到起點」閃過腦海中。人類一開始不也以天為蓋，以地為舖，以雲為褥，以石為枕，以溪為浴嗎？佛陀時代也常常露宿戶外。那我為什麼要反對遊民睡在街頭，而且對他們起分別心呢？聖嚴師父在《雪中足跡》中説到，他在紐約流浪時是他內心最充實、最快樂的時刻。師父説他心中有目標和方向，不以流浪為苦。維摩詰居士在〈香積佛品〉中説「此娑婆世界，有十事善法，諸餘淨土之所無有。」又説「菩薩成就八法，於此世界行無瘡疣，生於淨土。」城市中大概無法沒有遊民，但是如果能支持政府照顧遊民，撥一區域，讓他們能夠安全居住，也協助他們遠離藥品、酒精和精神疾苦，找到人生的方向，是不是就能減輕社會的負擔呢？以八法修行，平等看待眾生，是不是就會如經上説的「心淨則佛土淨」。學習以佛心看，眾生界皆同佛界，見每位遊民都是佛，一律平等，無有分別，就能見此土莊嚴，不害怕。

◎文、圖 : 王演如 2021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