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七八年前，通過林師兄第一次接觸法鼓山，先後參加了舊金山道場舉辦的三日精英禪修營、第一屆福田班及學佛五講。當時道場請法師開示《梁皇寶懺》，我傲慢地認為我既没有殺人放火又沒有犯下十惡不赦的滔天罪行，我沒有什麼可懺悔的，所以與這部殊勝的「懺王」失之交臂。多年來我雖有定期參加道場的各種佛學講座，但是每年的水陸法會中唱誦《梁皇寶懺》，我都逃之夭夭，因為我認為我並不需要懺悔。

今年的十一月中，萬佛城恆護法師主持「金山寺梁皇寶懺」，特請我參加，我也再三推辭。然而我兩個尚未皈依的朋友却去了，其中一個還是天主教徒，她們原計劃去應付半天，結果卻一連跪拜了三天，我知道後忍不住大喊「這次掉眼鏡了」（意料之外）！而且她倆越拜越起勁，每天回來一邊向我抱怨腰酸腿痛，又一邊回去拜懺。我認識他們二十幾年，對此感到非常好奇！

在沒有安排假期的情況下，我急急忙忙在最後一週才趕緊上網報名。我認為拜幾個章節見不到全貌，所以在家裡先看了果慨法師對《梁皇寶懺》的總說開示。因為要上班，第一天在家裡自己誦了第一卷和第二卷，接著第二天，我到了法鼓山舊金山道場第一次共修《梁皇寶懺》。本來我有一個很好的藉口--上下班尖峰時間，我住這麼遠一定很塞車；但是出乎意料，與往常周日差不多，異常順利！第一支香，因為沒有準備好，早晨吃不夠，幾乎暈倒，正想打退堂鼓，中間休息時，義工菩薩師姊們為我們準備了點心與饅頭，我塞了好幾塊在肚子裡再回壇內，果然沒事！回家後感覺還不錯，我心想就當運動吧！第三天與第四天上午，因為要上班，我不能去道場。所以第三天，我在家裡觀音菩薩像前早中晚三次跪誦了三卷，把第三與第四天上午的內容一口氣補上。第四天中午下班後趕到道場繼續參加共修。第五天和第六天週末拋開所有的雜事，到道場圓滿了十卷懺文，大汗淋漓的我越拜越歡喜，終於在我人生中首次把這部「懺王」跪拜了一遍，把我的傲慢徹底踩個粉碎。

我開始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字要拖那麼長來唱念，而且要跪拜每句佛號，在這個速食的年代裡，這不是很浪費時間嗎？若快速誦經不是可以多誦幾部經嗎？回家我才明白，我自己快快念過去的章節根本就沒有進腦子，只有唱誦的佛號不斷回響在耳邊，每天一大早甚至在中午飯時，晚上休閒間，腦子裡不自覺地不時蹦出連綿不斷的佛號音韻，好奇妙喔！甚至半夜醒來睡不著，試圖觀察自己的心念，看看自己在想什麼，然而唱誦過的佛號，又在腦子裡一句接一句地回響，不知不覺又進入了夢鄉。唱誦的功效很大，真是餘音未了，繞樑三日啊！

懺悔，其實是我人生中最最欠缺的功課；懺悔，是精進的動力，禪定的基礎。懺悔，是一種向內的反省而產生悔改的決心，是一帖治療傲慢的有效良藥；懺悔，不是後悔，而是要真心實意痛改前非；懺悔，也不是在人前做表面功夫，而是深刻的內心自省，找出自己不為人知的陰暗醜惡內心世界，也就找到了自己今後成長的空間。不要以為只有殺人放火罪大惡極才需要悔過自新，也不要以為懺悔僅僅是每年拜一次《梁皇寶懺》，我練習每天反省，反觀自己的起心動念，言行舉止，覺察到要懺悔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大好人，我並沒有造成大錯特錯，可是靜靜地反觀自鑑，其實每天我的身口意都犯下無數的過失，但我並不自知，積少成多就造成無數的惡業，所以我應該每天每時每刻保持警覺，細微地內觀，深刻地反省，真誠地懺悔，這樣就不至於惡業堆積如山往生惡趣。

今生有幸能夠有緣跪誦懺拜《梁皇寶懺》這一部殊勝的「懺王」，我感到非常欣慰。感恩法鼓山所有法師及義工菩薩們舉辦這次水陸法會！讚歎隨喜果慨法師圓滿十遍《梁皇寶懺》！但願明年在慈悲道場法壇上與師兄師姊們再相會！

◎文：李諦 20181211
◎圖 : Jean Li 2018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