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人生最後的旅程，聖嚴師父所做的一切「主動」與「被動」之事，前者為興趣，後者是任務，做起來都沒有負擔，故為「美好的晚年」。（李東陽 攝）

美好的晚年

編按：在人生最後的旅程，聖嚴師父以第一人稱口述了自己的晚年時光，包含生病一事，以及疾病隨身的情況下，所做一切「主動」與「被動」之事，前者為興趣，後者是任務，兩者都沒有負擔，故為「美好的晚年」；師父並指示在自己身後，將口述文稿集結出版《美好的晚年》一書。二○○五年九月，師父因左腎腫瘤住進台大醫院，這段過程，師父曾回憶口述，也親筆手書記錄，本文節錄自師父親筆留下的病中記事手稿。

◎聖嚴師父

近數年來雖然在國內外及教內外極其忙碌，但也都是以老病之身戮力以赴，故亦時常是在生死邊沿過日子。三年多前，時任本山基金會祕書長的戚肩時將軍，擔心我隨時都可能往生，勸我早些確定後事及考慮接班人的問題。

亦於此同時期，我在紐約及台北兩地的主治醫師，都告知我腎臟有狀況，所以開始打補血針並服用鐵劑，以助造血功能。接著台大及紐約康乃爾大學兩院醫師，先後告知我準備洗腎，但我不為所動。

到去年（二○○五年）三月十六日於台大醫院檢驗尿、血及腎臟超音波，均尚未發現腎異常，但至去年八月二十九日午后，往台大醫院探視戒德長老膽結石手術，醫生要我順便檢查腎超音波，結果發現左腎有一顆已經不小的腫瘤，勸我立即住院。我猶不願信為事實，因此另於三十日前往榮總再作一次超音波檢查，證明確有腫瘤，便決定於九月二日住進台大病房，選定腎臟科蔡敦仁教授及其博士弟子林水龍醫師，泌尿科外科蒲永孝醫師操刀主治。外科手術分成兩階段：一、檢查膀胱鏡，左腎切片，左輸尿管探視；二、左腎腫瘤處理。

進開刀房 心中一片空明

九月六日上午八時進入第一階段開刀房，從前一天晚上即斷飲食並徹底清胃清腸。開刀房的預備室非常忙碌，躺在病床被推進去排隊的病友似乎滿滿的，我只是其中之一，接著由預備室的護理長及另一位護士把我推進開刀房。只剩我一人，非常靜，心中一片空明，分分秒秒都像是無限的無量的存在，也像時空已經離我而去，正是美好。我的主治醫師來了，麻醉醫師來了，都像是佛菩薩那樣地慈悲親切，然後我就完全不知身心是在何處了。

從恢復室醒轉過來，已是上午十時三十分，沒有其他感覺，只是好冷，蓋上被子，也有二台熱光燈在身旁。十一時把我推回病房，才覺得尿道被插了導管，頗不舒服，漸漸地又發覺左腎及左輸尿管，相當的疼痛。
蒲永孝醫師告知我，他用管鏡看到了左輸尿管，但因左腎的腎盂部分彎度太大，所以未能探入，不過，反正是要把左腎切除了，看不到亦無妨。如此過了二天，導尿管拔除了，恢復了自由行動，血尿也好轉了，唯左邊輸尿管依舊疼痛得厲害，醫師安慰我說：再過幾天反正要連左腎一齊切除了，稍微忍耐一些吧！

▲ 因左腎腫瘤而住進台大醫院治療的師父，將這段歷程親筆記錄下來。（李東陽攝）

任務交代 舉辦傳法大典

在決定要入院之前，連日來均極忙碌，八月下旬為了法華鐘的品質驗收，前往日本南部的富山縣高岡市老子鑄造公司現場，返台後又有一連串的活動及會議。其中最重大的一樁事，乃為九月二日上午，在快速度中完成法鼓山僧團首度舉辦的傳法大典。挑選了十二位當時的主要執事：惠敏、果如、果暉、果醒、果元、果品、果峻、果東、果廣、果鏡、果肇、果毅。其實是就他們現職作任務交代，要他們以團體力量來繼續推動中華禪法鼓宗的弘化使命。

到了九月十二日，第一階段的檢驗報告完成，於是晚上又斷飲食清腸胃，準備次日再進開刀房。九月十三日上午八時，經全身麻醉，時空成了空白，醒來後，已過四個半小時。待我醒轉過來時，身上多了五條導管，躺在加護病房的床上動彈不得，見到果廣等在病榻前輕聲告知我：阿彌陀佛！一切順利，已由主治醫師將我的左腎剖開給他們看過，腎盂部分有一顆腫瘤，所幸尚未破裂穿透腎壁，內部肉色雖已略呈暗灰，外皮尚未被破壞，切除之後應當無事了。（待續）

追尋師父的生命足跡

展讀傳記史料 領受師父弘法利生的深心悲願

◎梁金滿

聖嚴師父圓寂，其生平事功、智慧法語，受到媒體廣泛報導，也在網路之間被大量流傳轉寄，各大實體、網路書店，也紛紛推出師父相關著作展，掀起一波波閱讀師父著作熱潮。

師父八十載人生，弘法腳步遍及各大洲；關注領域包括教育、文化、公益、宗教交流與佛教修持；中英文著述書籍逾一百冊，交織成一幅壯闊的人生風景。如何了解師父的生命歷程，與其所擘建的法鼓山？透過不同傳記，更能完整看見師父的生命風光。

▲聖嚴師父捨報圓寂，師父的自傳、傳記、生平史料，掀起一波波閱讀熱潮。（本刊資料）

數十多年來，師父在不同因緣下，相繼出版多部自傳與傳記。其中自傳有三，包括三十九歲於關房中撰寫的《歸程》、五十九歲初返大陸探親訪問歸來後出版的《法源血源》，以及六十四歲以宗教學人身分出版的《聖嚴法師學思歷程》。

藉由師父在不同時期、不同身分角色中，對自己生命各階段的整理、爬梳，我們也彷彿透過師父的眼光，親歷他的成長、艱困與歡喜，同時領受他對佛法的踐行領悟，看見他對弘傳正法的堅持與願心。這三本師父親自執筆的自傳，自是了解一代宗師的最佳入門書。

傳記書籍有二：一為師父七十歲時，由作家施叔青撰寫的《枯木開花──聖嚴法師傳》；另一本就是美國作家威普納（Kenneth Wapner）根據師父的中文傳記，並多次訪談師父編輯成書，於師父七十七歲時出版的英文自傳《雪中足跡》。兩者不約而同依時間序以一則則生動的故事，串連起師父特殊的一生行旅，雖然部分內容在師父眼中，已是「不須再提」的「過往小事」。

另外，林其賢所編著的《聖嚴法師七十年譜》，依照中國傳統年譜體例，根據所蒐集的三千多筆資料，以編年方式詳載了師父七十年的事蹟與行誼，是研究師父思想的重要文獻史料。

而費時三年，於師父圓寂前出版的《一缽千家飯》，是法鼓文化編輯部自數十萬張照片中，精選出六百五十張，以二十五個主題，生動呈現師父的生平和志業，與建設法鼓山的歷程，可視為師父和法鼓山的畫傳，是習慣視覺閱讀的現代人的最佳讀物。

除了上述傳記，在師父人生的最後旅程，依然持續進行口述與訪談，其一是由隨行記者胡麗桂整理編輯中的晚年生活自述《美好的晚年》；其二是作家潘?邀訪，以漢傳佛教與心靈環保為主軸的《聖嚴法師最珍貴的身教》。這兩本尚未出版的「另類」傳記，將是了解師父病中心境與弘法願心的重要參考。

師父的一生，在不同人的眼中，紛呈出不同的面向，但不變的是他充滿波折和奮鬥的生命歷程，以及為人間所發的弘願。

展讀各種各類師父傳記，在在處處看見，師父在因緣中實踐佛法，在艱困中難行能行。這，更是師父體現緣起法的身教吧。

（聖嚴師父傳記報導，詳細內容請見《人生》雜誌四月號三○八期）


【聖嚴師父自傳與傳記出版一覽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