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

 

老實耕耘心田

◎顏果薪

 揮別廿世紀的前兩天,搭乘剛通車的藍線捷運,輾轉換車來到北投農禪寺。

 每到重要的日子,自己「是否特別做些什麼事」的老毛病總是來犯。早在幾天前,心中便盤想著應該在世紀末前做點不一樣的事。只是已近中年,瘋狂的事做不出來,性情也不似往昔浪漫,最後想到一個最貼切近來心境的方式----便是前去自己皈依的農禪寺,在佛前發願,懺除無始的習氣,並祈願能開啟智慧。

搬石頭障礙自己

 在知客處,看到滿櫃的書籍,想想學佛以來,除了剛開始從師父的入門書一本一本安安份份、明明白白的跟進,到後來其實是東看看西摸摸,在茫茫的書海中浮沈;兩年多來,自己一直還是在初學弟子的聞思階段,即使時時警惕自己要腳踏實地認真修行,但心中一直存著一份迷惘,不知在學佛的路上,究竟是應該隨自己的根器而不亂不慌,還是隨順因緣的出現而不迎不拒?

 走出寺外,內心仍在困惑中自擾著,率性一想,也許不要當它是個問題,暫時放下這個困惑,或許只是用功的心過於急切,若是隨緣,只要不放逸,繼續老實下功夫就是了。

 自己其實也明白,為了這個迷惑,早已兜了一圈又一圈,浪費許多時間,於是不免回過頭來嘲笑自己:「看!就是因為動不動就生出這個疑、長出那個惑,才會搬了一堆的石頭障礙自己的路。」說歸說,卻明知自己素來分別揀擇的習性深重,搬石頭的習性一時恐難以對治,差別的只是石頭的大小罷了!

 多慮多思的習性卻又穩紮穩打的行事風格,使我一向是思考重於行動。就拿自己一直想拼縫一件大壁飾的事來說,光是構思圖樣就在心頭盤旋許久而無法定案,遑論動剪拿針了;反觀一些同好,縫製的作品或許不見新意巧思,卻是拿出了真功夫,這功夫包括了時間和技巧。

老實耕耘心田

 兩相比較之下,自身「光說不練」的習性再次浮現台面。想想類似此般「眼高手低」、「口巧手拙」的毛病,在我身上俯拾皆是,表面上不輕易出手彷彿深藏不露,其實反而見不到一針針綿密的針腳,及自己應該老實下功夫的地方。如今皈依為佛門弟子,學佛的路上果然還是掉入同樣的陷阱,踢到同一塊石頭。

 每想至此,沮喪之心油然生起,然而一想到佛有八萬四千法門,隨眾生根器教化,便感到無限的安慰而信心泉湧,只要一心真誠不離佛法,總有一個法門是與自己相契合,慈悲的佛法亦終不棄於我,縱使我是一個易生困心自礙自縛的凡夫。

 寺旁一片空曠的冬田正等待著不久後的春耕,一如此刻接迎新世紀的心情。剛跨過舊世紀門檻的這雙腳,也隨之同步踩進心中的一畦新田。心中之願,期勉自己做一個做田看田的老實人,切莫任這片心田荒蕪。

法鼓雜誌 126期 2000/06/15 第6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