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
《兩千年行腳》聖嚴師父998年遊化行腳(十一)

 

參觀芬蘭灣的噴泉皇宮公園

◎聖嚴師父

我傳授的方法和觀念,是遇深則深,遇淺則淺。
雖然沒有佛陀那樣的能耐「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
至少可以讓初發心修行者得到入門的方法,也可以使持久修行者深入堂奧。

九月二日,星期三。

 上午他們本來建議我去參觀兩個古蹟,但是我覺得幾天下來,非常疲累,希望休息一天,結果讓我休息了一個上午。下午二時,還是用車子把我們接到了郊外的芬蘭灣,說是既定的行程,沒有辦法改變,承包的出租汽車,不能回掉,不去也得付錢,我們只好被迫去參觀。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就進入金碧煇煌的噴泉皇宮公園(The Upper Park. The Neptune Fountain. The Great Palace)。預定讓我們入皇宮博物館參觀,由於時間不夠,只好放棄,就是在公園中轉一圈,也得花上二個小時。它在芬蘭灣的邊上,是居高臨下的一個坡地,那兒最大的景觀特色,是幾百個噴泉,其設計配置,非常壯觀。噴泉的中心,是一群鍍金的雕像,就從雕像之中及身邊湧出噴泉,高達數丈,在下午的秋陽下,顯得非常艷麗,幾乎處處可以看到彩虹。因為有著太陽型、樹木型、瀑布型、花朵型等各式各樣的噴泉設計,故被俗稱為噴泉大皇宮公園。

 我在許多國家都見過各種各樣的噴泉,就是尚未見過像這兒那麼多姿多采的噴泉景觀。據說,這兒的噴泉是採用流體力學,把水從二十公里以外的海灣,以導管引至該處,不需泵浦,就有龐大的壓力,從地面自然噴出。一七四五至一七五五年之間,聘請水利專家設計建築完成,直到現在,還是維護得很好。是以人工控制總開關的閘門,所以在下午五時過後公園關門之時,以及從十月初開始,公園封閉的季節,噴泉也都停止送水。當我們離開公園的時候,所有的噴泉已進入靜止的狀態,雖然設備都在,但是景觀已經完全不同了!

 在返回市區的車程中,他們向我介紹俄國佛教的現況,並請示未來他們應如何發展?據說,在極權統治時代,不要說是沒有佛教,就是連他們的國教,天主教的旁系東正教,也進入幾十年長期的冬眠狀態。雖然一些具有歷史性的教堂繼續開放,其實那些宗教師就是由秘密警察所扮演的,與其說它是宗教活動的場所,毋寧說是傳播政治思想的場所。當恐怖統治解體之後,東正教的勢力抬頭,才允許佛教徒有活動,但是空間並不是很大。

 這有點像波蘭那樣,原來是政府控制人民的思想,現在則是天主教會操縱人民的信仰,俄國應該也差不多。不過在法律上,各宗教還是都受到保障,問題是沒有人力和物力的支援,他們少數幾個人辦一些活動,效果不彰。尤其是俄國佛教界,沒有傑出的大師級佛教人物,零零碎碎的一些佛教小團體,都只有幾十個人,乃至於僅僅只有幾個人在活動,沒有辦法統合成整體的力量。偶而從外國和東方,請到一、兩位大師級的佛教人物到俄國訪問,也都只能夠做蜻蜓點水式的指導。由於俄國的佛教資源不多,這些大師們來過一次也不會再來,所以包括他們幾人在內,每次從國外邀請到一位著名的老師之後,雖然為他們帶來一些訊息,卻無法讓他們把所接受到的觀念和方法,持續下去,讓他們覺得相當失望而有疲倦感。

 尤其在每次活動之中,參加的人士都不能固定和相同,可以說經常是一般新的面孔,或者是佛法的初學者。到俄國傳授佛法的人,無法給予比較深入的法義,而他們也沒有能力來消化比較深入的法義,類似的求法活動,也都只能淺嚐即止。因此,比較高層的佛法就沒有機會在俄國著力生根,這次他們自己沒有參加我的禪修活動,原因當然蠻多,預估也不能使他們深入,才是主因之一。我告訴他們,僅僅以介紹和旁觀的角色來舉辦類似的邀請活動,要使得佛法能在俄國生根著力,那就更加困難了。

 其實,我傳授的方法和觀念,是遇深則深,遇淺則淺。我雖然沒有佛陀那樣的能耐,例如《維摩經》說:「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至少我可以讓初發心修行者得到入門的方法,也可以使持久修行者深入堂奧,佛的法門雖說有八萬四千,但是得力之後,應該門門相通,怎麼能夠預料我到俄國教的東西是淺顯的呢?

 因此,我建議他們把我在五天中的指導開示,從錄音帶整理成文,提供他們咀嚼、消化、研討、練習。我說禪宗的基本教典就是《六祖壇經》,也僅一卷而已,所以我開示的理論及方法,只要長期的練習,就能明心見性。我把數十年的修學所得,濃縮為五天的開示,應該是夠他們用的。

 他們又要求我能夠每年去一趟,至少請我派像果元那樣的弟子,一年去兩次,每次兩個月,或是長期住在俄國,學習當地的語言,為當地人作長期的佛法指導。我的確也認為有這個需要,像基督教的傳教師們,從歐美各國到世界各個偏遠地帶,做終身的奉獻和傳教的服務,那才能使得當地的人士接受他們的宗教。可惜我們佛教的團體,都很零散,沒有整體的組織和長遠的計劃,至少像我們的團體,目前還無法辦到。他們也有這樣同感,因為在三年前,曾經有一位臺灣去的某大師,答應留下一位比丘尼弟子,在聖彼得堡長住下來,結果卻去了瑞士,再也沒有消息。如果我給他們做同樣的承諾,也會讓他們不敢相信是真的了。

法鼓雜誌 126期 2000/06/15 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