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圖/葉慧君。法鼓文化 提供) |
果幸法師留學記
編按:二○○六年九月,果幸法師在聖嚴師父的期勉、僧團的支持下,負笈美國紐約,於哥倫比亞大學進行佛學研究。近四年的留學生涯中,果幸法師如何在道心、健康、學問之間尋求平衡?本期邀您一同分享果幸法師的修學記聞與心得。
◎口述/釋果幸.整理/編輯室
「現在讓你去讀書,是為了成就僧團,不是為了成就你自己。」這是二○○六年八月赴美前、跟僧團告假時,聖嚴師父對我的一番勉勵。那時候,因英文能力不足,先在哥倫比亞大學從語言課程念起。出國前,師父要我於留美後做定課,當時我有誦幾部經,可是一直沒有一個定課,便寫信請示師父,師父回信上寫著:「誦《普門品》與持觀音聖號,消除業障,起大悲心。」
因此,每天起床刷洗後,第一件事就是誦《普門品》。此外,讀書要用很多腦力,在不須用腦的時候,就持誦觀音聖號。在國外念書,我不怕那種孤立的感覺,比較難的是面對無助感,當要做重大的決定,或發生什麼事,沒有人可以商量,我就跟觀世音菩薩商量。感覺這是一種修定的方式,往往持了聖號之後,突然靈光乍現,知道如何處理事情,好像冥冥中菩薩在護佑。
申請學校 看見得失心
師父說:「道心第一、健康第二、學問第三。」我很慚愧,做得並不好。對我來說,出國念書,一來要面對文化和語言雙重隔闔,二來很久沒有讀書,功課壓力很大,所以我把學問擺第一。覺得自己有時在出家人、讀書人的身分之間掙扎。我一直覺得,讀書、做學問並不是出家人的根本,修行才是出家人的根本。可是當申請學校攻讀博士學位時,為了申請到好的學校,必須成績好,這時就看到自己的得失心、名利心,覺得自己是一個「光頭俗漢」,很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
至於健康第二,我做得很差。進研究所之後,由於時間緊迫,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曾有幾次為了準備考試、寫報告,甚至沒睡覺。第一年念碩士時,捨不得運動、打坐,除了誦《普門品》,每天就只在宿舍、教室、圖書館三個地方一直坐著讀書。
病中因緣 快樂的時光
▲不少美國民眾、中國留學生對禪修很有興趣,果幸法師把握機會教他們法鼓八式動禪。(釋果幸 提供) |
去年(二○○九年)秋天,我病倒了。有一次上課,只聽到老師的聲音,可是講什麼完全不知道,原本不覺得嚴重,後來修日文要做日文部落格,我請一位博士生幫忙看,他跟我解釋時,我跟他說:「請講慢一點,因為我頭暈,理解得很慢。」到了晚上,那位博士生打電話給我:「你最好去檢查身體,你的反應非常不尋常。」我一聽這句話,眼淚馬上掉下來,心想:「完了,不能念博士了!」覺得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僧團。
「我這樣可以念博士嗎?」我打電話問醫生,那時候,醫生囑我要運動。生病之後,我開始到學校附近哈德遜河(Hudson River)的一處河濱公園走路運動。雖然哥大離東初禪寺只有一個多小時車程,但我知道,必須靠自己度過難關,就像佛陀教導的「自依止,法依止」,自己去面對、接受、處理。
有一次,在河濱公園散步時,遇到一個美國人在練習棍法,我問他:「你在打少林功夫嗎?」他說:「對。」然後問我:「你會功夫嗎?」我說:「我不會。但我會打坐,會八式動禪。」於是,我就在路邊教他八式動禪,一位慢跑經過的女眾也停下來跟著做。
隔了一個禮拜再去走路,遇到一位東方臉孔的女眾用英文問我:「你會講中文嗎?」原來她先前看到我教人八式動禪,問我可不可以教她?我還認識一些西方眾和中國大陸的博士生,也教他們打坐和八式動禪,我也答應他們,夏天回去後教他們打坐。這是我在念書生活中,覺得很快樂的事情。
▲果幸法師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完成碩士學位,希望為漢傳佛教在學術界留下註腳。(釋果幸 提供) |
為漢傳佛教 留下註腳
「讀書能夠為漢傳佛教做什麼?」我常常這樣問自己,希望自己的論文能為漢傳佛教、為法鼓山、為聖嚴師父在學術界留下註腳。我希望同儕學者可以認識漢傳佛教、認識法鼓山及師父,因此身邊的同學、學長在研究漢傳佛教,我就送他們師父的自傳和著作;我的室友對禪修有興趣,我就教他。
三、四月的時候,我去了美國南方一趟,發現很多西方人學打坐,可是他們沒有很好的方法。記得師父在《七十年譜》中提到,太虛大師到歐美時講過:「西方有聖人之材,而無聖人之學。」他們確實有這樣的資質,可惜沒人教導,所以我們要努力的地方還很多。
去年我陪同法鼓大學劉安之校長,去拜會普林斯頓大學的史蒂芬•太史文(Stephen F.Teiser)教授。「我願意為法鼓山做任何事情,我要報恩結緣。」過程中,史蒂芬教授都講英文,但這「報恩、結緣」兩句特別用中文講,我聽了很感動。其實在美國,師父已播下漢傳禪法的種子與知名度,在學術界有哥大設立「聖嚴漢傳佛學講座教授」,只要講座存在一天,就會有人來講授漢傳佛教。
我很感恩留學生活的一切,比起師父在日本留學,或初到美國教禪法的生活,我得到的福報很大,可是也很慚愧、很警惕,更不斷地省思:身為師父的弟子,我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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