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微塵》

這不是我的專業


◎果光法師

          進入僧團以來,無論領那一份職事,總為無法將事情做的圓滿,找到許多藉口。在出版社時,認為自己以數理見長,缺乏文學素養,無論採訪、編輯都做不來,也做不好。每每因錯字過多、編輯出狀況而受到師父的責難時,心裡總是自我安慰的說:非專業嘛,有什麼辦法!當然,這只是心裡嘀咕,口中是不敢說出的。


      擔任大專學佛會輔導師時,又想,出家前便發願只作研究不教書,就算教書也只教研究生而非大學部。因為自己不擅言辭、缺乏耐性,對教書一事興趣缺缺;而學佛會輔導師便是經常要至各校為佛學社的同學弘講,實在相當為難。
      接任師父機要秘書一職後,又告訴自己:天生不是當秘書的料子,記性差、迷糊、溝通協調能力差、不諳行政工作、不懂檔案管理、桌面上過度複雜,恐怕要把事情搞得一團亂了。


      一份份的職事,就在這些狹礙的想法中虛度了。某日整理資料時,見到自己所走過的軌跡,一份份因講課而留下的講綱。猛然驚醒何以自己腦中所留下的,竟只是些負面的聲音。自己在位置上的努力,卻未曾留下記憶。因編輯叢書而得以對師父的著作熟悉;因主編高僧小說,感動於高僧出家的悲願,而堅定自己出家的意志;因編採雜誌,得以清楚瞭解師父的悲願、法鼓山的理念,這些基礎,使自己在出家的路上走得更穩。


      讀到《中阿含經》中的〈侍者經〉,又是另一番體會。阿難任世尊的侍者二十五年,由最初的不敢接任,至世尊涅槃後成為結集的靈魂;阿難擔任侍者時的用心與心態值得推崇。當初目蓮尊者說服阿難尊者任侍者,他便與世尊約法三章:不穿供養世尊的新衣、不食供養世尊的飲食、不非時見世尊。這點便讓世尊讚嘆他的智慧,懂得避譏嫌。
      從阿難尊者擔任侍者,處處見到工作與修行的結合,尊者以柔軟、謙卑的心對待每個人,並能將佛陀的法語全盤記住,甚而分享他人。尊者與佛陀朝夕相處,卻未現貢高我慢,反而經常起慚愧心,也難怪二十五年來只被世尊責備過一次。見到阿難當侍者的心態,深感慚愧,其時時觀照自己的起心動念,在在處處示現威儀;由此,體悟到煩瑣的行政工作、溝通協調與修行是一體的。


       反觀自己,總活在過去中,以為自己只能做什麼,不擅長做什麼。其實,過去的專業早已不存在了,出家才該是現在的專業。把握每一份職事的因緣,會的就做、不會的就學,開發潛力、拓展視野、調整缺失,自己的路將更加的寬廣。

法鼓雜誌 137期/ 2001/5/1 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