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鼓副刊

《漫步微塵》

如常相待

 

◎ 常慧法師

       和著輕風與晨光,踏著輕快如飛的腳步,心也跟著輕鬆舒暢起來,真是美好的早晨。當轉入銀光巷時,迎面而來的老菩薩笑靨中流露出恭敬之情,自己即抱以喜悅之心道聲:「阿彌陀佛!早!」只是擦身而過,人與人之間內心的良善意識,竟在時空中瀰漫開來,散發出沉靜而明亮的光芒。


       人與人的相處是非常奇妙的。兩年來,我不曾間斷地上山、下山;時而快步,時而慢行,或背梵文、日文,或在心情大好時引吭高歌。當然,也從在家走向出家。
       這兩年中一路伴隨的,有相識的道友,也有不相識,卻經常在路上見面的點頭之交,而大多是老山友。我也在不知不覺中,結識了一群以默相待的山友。
   他們真的是愛山的,也是友善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看著我時而一人喃喃自語地上山、下山,或看著我陪伴師父、法師、朋友或學長上山、下山,而他們從來只是含蓄而沉靜的微笑,最多只說聲「早!」
    直到我現了出家相,依舊上山、下山,在路上遇見了,而他們竟也如入禪定般,一如以往的含蓄微笑及點頭,及問候一聲早!我不禁好奇他們的反應,內心更訝異於他們的平常,尤其對我這個好禪修定的人,這樣一如平常般靜默、如常相待,不禁心生慚愧。


       也許愛山之人,也是好靜而不問世事的吧!或因不曾交談而不相問吧!然而,從他們身上卻依稀感受到如斯的反應:「哦!出家了。」然後,依然如往常般上山、下山,猶如一顆極其渺小的石子投入深山中,連掉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不到。反觀自己呢?我不禁啞然失笑!


     他們宛如菩薩示現般隱約地告訴了我,也讓我感受到真正視一切萬物之變遷為平常,沒有所謂的不同,也沒有什麼是值得去好奇追問的。山河大地縱然看似穩如泰山、凝然不動,然而既使地動山搖,亦不過只是地動山搖而已啊!所謂的參禪、修定、生慧,亦不過如此吧!


    下山時,起風了。又是一聲熟悉的問候「早!」當陽光已將整片的山色,映照得明明朗朗之時,我的腳步也隨著山勢,輕快而平穩地,如實一步一步往回走。(作者為中華佛研所三年級研究生)

 

法鼓雜誌 135期 2001/3/1 第5版